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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脖娱乐(中国)官方网站豆瓣日记: 20年前波士顿人玩的“养生朋克”可是会死人的

2023-11-28 04: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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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鸭脖娱乐(中国)官方网站豆瓣日记: 20年前波士顿人玩的“养生朋克”可是会死人的在第一次选题会的前几天,我看了个叫《美国硬核》的纪录片,里边讲80年代美国有一帮年轻人因为不愿意和唱片公司发生关系,所以自己开车巡演,到哪就住当地人的厨房,出EP从杂志宣传到包装粘盒子全都自己来,没事儿还因为歌词的倾向老被FBI骚扰——最终,他们以这种相当触动人的方式开创了一个新风格。

  我边看边兴奋,知道自己没法跑回80年代和他们一起振奋人心,但可以尽可能为当下身边的这群乐队做些事情。所以开会的时候,我决定利用职务之便给北京CUA“中国硬核联阵”做了个大采访。后来我和从未发生乐队的小任联系,除了CUA之外还采了其中的五六个乐队,其中包括荔枝王。

  直到2017年5月8日荔枝王宣布解散我才想起,那时采访的所有乐队甚至CUA本身今天都已进入停滞状态。到今天我和任爷失联很多年,几年前他因为工作变动离开乐队,因为膝盖受伤停止练拳。

  虽然已经过去七年,但我仍记得那个采访之后和他一起约在东直门附近吃饭的过程。那是个天气炎热的正午,我们聊了很长时间,从某场演出一朋友把某乐队吉他手失手抡出轻微脑震荡,聊到各自童年经历,我尤其记得点菜的时候我说太热了来点啤酒吧,任爷说,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我见证一个践行“节制派”(Straight Edge)生活方式的活生生的人做出自己的选择,不喝酒。

  自二战结束到20世纪尾声,全美的酒精和毒品滥用程度都在持续走高:对于酒精来说,禁酒令结束之后全美的酒精消耗量就从未出现下跌趋势;反战、“感恩而死”和“伍德斯托克”背后则是惊人的毒品吞吐量,每一天迈阿密、纽约和旧金山都在接收大量来自帕布洛·艾斯科瓦尔和他的先辈们制造的可卡因,然后运出大量现金。

  现实不比童话故事,狂欢和甜蜜的背后不会什么也没有,到下一个20年,这些毒虫酒鬼的子女和兄弟将直面毒品和酒精滥用带来的生离死别。

  还是在《美国硬核》这部纪录片里,Ian Mackaye说70年代末的时候,他们正是因为不满意当时朋克迷醉浪荡的生活方式,所以才叫自己“Hardcore Punk”,后来发现好多一起玩的人甚至心怀敬重的人都因为自己不抽烟喝酒嘲笑他,所以1981年,Mackaye为他的乐队Minor Threat写下文章开篇那首“Straight Edge”的歌词。

  你可能不知道Straight Edge是什么玩意鸭脖娱乐(中国)官方网站-IOS/Android通用版/手机APP,但你一定见到过从乐队到论坛用户在自己的名字首尾各加上一个小写x——例如“x激鼎核x”。它就是straight edge的标志。

  这个标志源自于美国演出场所的习惯:假如你进入演出场地但不满二十一岁,那在入场的时候查阅身份的人就会在你手背上画一个X,这样表示酒保卖酒给你会违法。所以简单说来选择“节制派”,就是选择“我看演出抡最狠但我是好孩子,我不抽烟不喝酒不吸毒不滥交”的生活。

  Hardcore的核心精神与straight edge共享一个内核。激进、积极的生活态度,崇尚DIY精神,反对虚无主义,关心,用最好的精神姿态去mosh。他们自己做杂志——基本每个城市的本地圈子都会想方设法吸纳一个在打印店工作的哥们“入教”,因为这样他们就可以蹭免费的打印机和打印纸使了,蹭爸妈的车库排练,然后去高中办的派对里演出顺便像别人展示自己的T恤,除了XXX之外,通常还写着“IT’S OK NOT TO DRINK”或者“DRUG FREE”之类的话。至于他们关心的和通常意义上的Libero区别不大,也是环境、、动物和妇女。

  到今天,Straight edge仍然是80年代之后欧美社会最重要的青年亚文化现象之一,其深耕一代又一代年轻人之中的原因仍然是因酒精和药物滥用而起的应激求生反应。至少对于那部分并非因为音乐本身接触到这种文化形态的孩子来说这就是最重要的理由。

  “我不想把生命燃烧在酒精和毒品里,我想以积极的姿态活下去”。很多孩子翻来覆去说着同样的话,整个圈子就像戒酒会和退伍军人互助会一样包容这些不愿参加派对和嗑药的年轻人,有的人开始练习瑜伽、宣扬平权、为LGBT站台。他们骑着自行车出行,聚在一起打乒乓球和保龄球,过着三好学生的生活,一脸青春洋溢的笑容。

  以上生活细节的刻画来自国家地理频道拍摄的纪录片《Inside Straight Edge》。

  看的时候我想,好像有点不对,这完全不是我印象中的“节制派”。Russ Rankin(straight edge punk先锋)也觉得不对,他说他们以前搞得像gangs完全是为了好玩,哪像现在这样有演出就打架,“我那帮老哥们开始逐渐远离圈子,甚至都不再提straight edge这个词了。他们只是默默继续着这样的生活。”Mackaye说straight edge不是选择了一种生活方式,Party和Get High才是生活方式,前者就是生活本身。

  从这些说法里你能够感觉到D.C.(华盛顿特区是Minor Threat乐队的老巢,往往也被认为是straight edge诞生的地方)和纽约的老人们一直在对straight edge进行解构和诠释,试图勾勒它的规则和边界,“它是生活不是生活方式blabla,是个人选择不是自夸的理由更不是拉帮结派的方式”等等,过去他们自个宣扬的东西被年轻人放得越来越大,老前辈觉得自己被利用和绑架了鸭脖娱乐(中国)官方网站-IOS/Android通用版/手机APP。“有时候我会怀疑,如果我现在是十四五岁我还会不会被这种音乐和精神打动,我还会不会投身于这项(straight edge)运动,这是我干了一辈子的事情,但现在看上去它已经没有那么有吸引力了。这是我最大的噩梦。”

  但还是不对劲。直觉上,过去的“节制派”带有反消费倾向的朴素情绪,更像。现在零件还是同样的零件,整个气质却像一种雅痞和白领下班以后参与的时尚活动。事实上,尽管在其诞生地华盛顿特区和纽约“节制派”饱受争议,它在加州和纽约州却传播得就是极其顺利,这些地方主流文化相对乏味,生活却更加安逸,孩子们有更多钱去买唱片和乐器、更多机会把家里的旅行车开出来到处瞎逛。所以你会发现,等到straight edge发展到中后期,不管他们歌词里唱什么,在更多城市它依然是特权阶层孩子的“课余兴趣爱好”。

  2007年1月14日命案发生当晚,James Morrison和三个朋友驱车一个小时来到新泽西州的艾斯柏瑞公园市。他们开到一条滨海大道上,对于绝大部分城市来说这条路肯定会灯红酒绿,但在这座城市这里就变成海鸥排粪年轻人扎堆的地方,这四个人此行的目的地就是附近的Deep俱乐部。2003年,这里还叫“凯迪拉克庄园”,名字取自66号公路上的著名地标,Bruce Springsteen也唱过,不过后来店主发现摩托党消费能力不行,所幸改名顺便去掉风格制约,演出内容也是从乐队即兴到80年代迪斯科派对什么都来。

  这天晚上,这里就被一个本地演出主办方包下弄了个6支硬核乐队的拼盘演出,领衔的叫Ramallah,来自波士顿。“我们走进去就觉得不对劲,所有人都瞪着我们。我赶紧交代其他人说注意安全,不要和别人搭话。”Morrison的朋友Charlie说。

  当天也是一个叫Alex Franklin的老“节制派”的生日,他80年代就开始看硬核演出,被年轻乐迷称为“老炮Alex”,此人骨瘦如柴,浑身上下没一处没有文身,他自己也是个文身师,在布鲁克林,他已经给数以百计的straight edge孩子文上他们不喝酒不吸毒的誓言。尽管近年此人已经皈依,但他看上去仍是一个令人生畏的怪物。

  Morrison也是个硬核迷,Ramallah是他最喜欢的乐队,但他最终决定不当节制派。他像一个正常的25岁年纪的人一样爱喝酒,此时他才刚刚从海军退役,从伊拉克战场上归来。

  冲突因为一件T恤而起。当时Morrison一帮人在吧台边喝酒,Franklin看到其中一个人身上T恤的邦联七星旗图案,他认为自己被冒犯了,要求后者脱下衣服,当后者正犹豫时Franklin突然动手,Morrison上前帮忙,瞬间被更多人包围。凌晨5:50左右接到报警的警方终于赶到,Morrison已经倒地失去意识,并在不到一小时后死亡。

  警方在三周之后逮捕了Franklin,此前有相关人员声称谋杀者已经加入新纳粹/极端组织,但事实上,Franklin是FSU的成员。

  从波士顿走出的乐队太多太多了,本地人认为这是因为波士顿大学密度高所以从学生自治团体到自治电台都数量极高,持续的串联活动也因此能够获得廉价的场地支持和充分的人员补给——说白了年轻人密度高,“胡来”的浓度和化学反应会越发激烈。一直以来活跃的独立厂牌是波士顿硬核持续前进的推进器,这里先后出现Taang!、Modern Method、Bridge 9、Hydra Head等数家和硬核相关的厂牌,让波士顿和整个新英格兰地区的乐队持续受到关注。

  其实那年的波士顿一开始也并不特别,毕竟Black Flag所到之处无不天翻地覆,这里也如此。Jonathan Anastas(Slapshot)说他就去参加了个夏令营,去之前全是朋克,回来就全变成硬核了。

  最早的硬核观众就不到十个人,其中有个大个子叫Al Barile,这帮人一回生二回熟,在Black Flag和Dead Kennedys演出台下成了朋友。波士顿看完不过瘾,Barile约上哥们杀到纽约接着看,有一次他们在纽约碰到Henry Rollins(Black Flag),Rollins是特区人,跟他们大聊特区那帮人开始搞straight edge的事情。“聊完了我们就连夜开车回波士顿,回来以后几个人开了个会,决定D.C.怎么玩我们就怎么玩。”Jaime Sciarappa回忆说。

  第二次Sciarappa和Barile去纽约看完Dead Kennedys后两个人就决定组个乐队,取名SS Decontrol。那时候波士顿常常发生因为台下观众甩太狠而被俱乐部保安痛打的事情,这种时候Barile总是第一个站出来,靠着魁梧的身材好斗的性格和良好的社会关系,很快成了组织的头——对了,他们这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Boston Crew。“我们波士顿人骨子里即有一种性格在,事情不做则已做就要做到满为止。如果有个乐队宣传演出要发上百张传单,SSD就发上千张。好多人在搞硬核之前都是练体育的,举铁是最起码的,所以我们也早就习惯了这种受训的状态和紧张的人际关系。”Anastas说。

  有一阵Barile老给自己的偶像Ian Mackaye打电话,聊着聊着他突然发现Minor Threat除了写了首歌之外并没有跟他们一样也在D.C.搞出个组织来,他们只是唱,并不会像自己喝一帮哥们那样会上街去,把行人手里的啤酒打掉顺便再揍人家一顿。时间越往后,Al Barile越是觉得自己才是straight edge的发明者,在一个采访中他终于对我的疑问做出了解答。

  “我一直试图在straight edge这种态度里掺进’酷’的成分,这是最妙的地方,这是我们和DC不同的地方。”他找到一群人来完成乐队宣传工作,有人负责拍照,有人负责排版,然后尽可能向外地推销自己的唱片——还是DIY,但得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讽刺的是,整个80年代波士顿从来就没有哪个乐队是真正纯的straight edge,哪怕SSD现场也有人喝扎啤,不过对于Boston Crew的人来说好像喝不喝点其实无所谓,重要的是你是自己人。总的来说这座城市已经做好了准备——不是准备好“积极生活”,而是准备好了迎接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帮派”的诞生。

  James是孤儿,由一对在民权运动中表现活跃的激进分子夫妇养大,小时候家里后院种的全是大麻,12岁时James因偷家里大麻被关进少管所,在少管所里他接触到Malcolm X并且深深为其以暴制暴的哲学影响,离开少管所之后James曾因再次参与斗殴导致大脑受伤,经过精心治疗终于恢复了语言功能,自此他离开农场,来到波士顿定居。

  从学校其就开始和欺负有色人种的小孩动手起,James已经适应了每天打架的生活,第一次碰到FSU最早的原始成员也是在街头的一场战斗中,他看到一帮打扮得像大员的人开始暴揍一帮新纳粹,他决定和这群疯子做朋友。“我们其实没什么主张,只是面对具体事件的反应,’你确定要叫我nigger?那我就用这块砖头招呼你咯’鸭脖娱乐(中国)官方网站-IOS/Android通用版/手机APP,’你招惹我兄弟就是招惹我,大家一起上!’大概是这么回事。”

  起初FSU没多少人,面对着数量众多人数还多于自己的纳粹分子和兄弟会,FSU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和危险性。“我们每次看演出都带着锤子去,我猜我们大概是第一拨这么干的人。”James说。越来越多的孩子加入进来,很快,FSU在费城、亚利桑那、洛杉矶和西雅图都成立分部,这群“义警”的出现让全美都紧张起来,数个城市都出现进驻学校密切监察straight edge人群的情况:这群人太好认了,衣服上的“XXX”或者身上的文身标识都在表露着身份,不过也因为他们的出现,曾经在波士顿硬核演出现场经常出现惹事的新纳粹组织居然真的开始越来越少,除了暴揍新纳粹之外,他们还常常伏击波士顿街头的毒贩,抢走他们的毒资用于宣传FSU。

  后来他们出过一个非常粗糙的纪录片叫《Boston Beatdown》据说就是用抢来的钱进行的制作和发行。整个片子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只在呈现三种内容:演出现场,访谈和DV拍摄的打架画面,在视频里你还能看到因为常年为斗殴受伤的“战友”处理伤口,James的缝合技术越发娴熟,据说他曾经在某次斗殴过程中胃部被刺伤,最后的处理方式居然是自己拿起手术工具给自己做缝合。

  FSU继承了Boston Crew当年对于酒精和毒品的宽容(那可不是对毒贩子的宽容),并非所有FSU成员都是straight edge,不过其中的极端素食主义者和动物保护主义者数量却要更多,但看了越多他们的访谈之后你会发现,这些不同的主张之间自洽性之弱,往往只能让人相信那不过是他们新增了一个打架的理由而已——哪怕急速中不同分部对于straight edge的理解开始产生极大偏差,以暴制暴也都是唯一并且一直是共识。

  如今FSU最初的核心成员已经一个不剩了,所有的人不是隐退就是变成摩托党,Elgin James搬到洛杉矶变成编剧,最近一次坐牢是在2011年因敲诈音乐人受到起诉(另一方面他又曾以死去的FSU成员名义在波士顿的伯克利音乐学院设立奖学金)。Al Barile仍然活跃于圈子里,可能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这群人参与社会活动的方向变得更具体——动物保护就是动物保护,女性权利就是女性权利,表达方式再极端,那也是就事论事。

  Alex Franklin或许还在坐牢,反正如今你还登上他文身网站,看到他的作品照片。Morrison则永远死在25岁,当然不止他一个人,要知道像这样因斗殴引发的死亡案例FSU可制造过不止一起。

  如今你在全球范围内能见到的straight edge大多数是“nonviolent emo”(这个词非常像骂人),大概是长这样的↓

  不管是violent还是nonviolent,没什么能够持久。以前喜欢的硬核乐队要不解散要不变了味道,我不知道这里边谁是叛徒谁是Faker,Ian Mackaye曾经对一群因为他拿着冰茶就指手画脚的人说Fuck you(在比节制派更极端的Hardline信徒看来,咖啡因也是不可接受的“毒品”)。每个人还是管好自己吧。

  科罗拉多大学学者Ross Haenfler曾给Straight Edge写过一本书,书中他提到,“年轻的节制派践行者都坚定又傲慢,他们越是年轻就越相信自己永远不会失败,因而就更加看不起离开圈子的人。不过根据我的观察这些批评者在未来都变成了他们过去看不起的那一代。我在丹佛节制派圈子待了七年,这七年有至少一半人离开了,其中有不少是那种曾经信誓旦旦’坚持到死’的极端派。”

  本文作者“KREJERK”,现居北京,目前已发表了142篇原创文字,至今活跃在豆瓣社区。下载豆瓣App搜索用户“KREJERK”关注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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